夏日的晨光洒在陇东黄土高原的沟壑间，李家坳村头的老槐树下，几个村民正议论着刚来三个月的第一书记牛春明。这位被大伙儿私下称作“牛书记”的干部，正扛着铁锹从坡上走来，裤脚沾着泥土，额头上挂着汗珠，乍看和当地老农没什么两样。可就是这个人，让这个沉寂多年的山村悄然发生了变化。
李家坳曾是全县挂名的软弱涣散村。一条颠簸的土路连通外界，晴天扬尘，雨天成河。村民大多种植玉米小麦，亩产收入不过千元，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，土地撂荒严重。村两委办公室常年铁锁把门，群众开会搬着小板凳都坐不满一圈。
今年开春，县农业局的牛春明背着铺盖卷住进了村委的闲置平房。第一天晚上，他就被跳闸的电路困在黑屋里，只能用手机照明。第二天清晨，他挨家挨户走访，迎面遇上的是戒备的眼神和敷衍的寒暄。村民李大爷直言不讳：“来的干部一茬接一茬，许完愿拍屁股走人，你们能干啥？”
牛春明没有辩解。他带着驻村队员用半个月时间走遍全村137户人家，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各家的困难：王婶家房顶漏雨，张家孩子辍学打工，村西头几十亩果园多年不结果……夜深人静时，他在笔记本扉页写下：“不摘穷帽誓不还”。
转机从一次意外开始。四月连降暴雨，村里唯一通往外界的土路被冲垮了三处，连摩托车都无法通行。牛春明天没亮就带着村干部扛着铁锹抢修，胶鞋陷在泥里拔不出来，索性光脚干。村民陆续加入，最后竟聚集了百余人。三天后道路贯通时，老支书拉着牛春明的手说：“这么多年，第一次见这么多人齐心干活。”
牛春明抓住这个机会，连夜召开村民代表大会。没有空话套话，他直接摊开规划图：“要想富先修路，咱们自己动手硬化道路，县里支持材料，人工咱们自己出！”会场炸开了锅，有说劳民伤财的，有说异想天开的。牛春明当场立下军令状：“干不成我辞职走人！”
第二天他带头捐款2000元，村干部们纷纷跟进。七十多岁的老党员李奶奶颤巍巍掏出包了几层的手绢，拿出攒下的三百元：“牛书记是为咱好，我信他！”就这样，你一百我五十，短短三天凑齐了启动资金。开工那天，全村能动的都来了，搅拌机轰鸣声和乡亲们的号子声惊醒了沉睡的山谷。
道路竣工时，县里领导来剪彩，惊讶地发现这个后进村居然自筹资金修成了3.5公里水泥路。更让人惊喜的是，牛春明趁热打铁成立了村合作社，流转闲置土地种植中药材。他发挥专业特长，请来省里专家指导，还打通了电商销售渠道。如今，村里的黄芪、柴胡远销省外，每亩收益翻了两番。
村民张寡妇家的变化最让人感慨。丈夫早逝，她带着两个孩子靠低保度日。牛春明帮她申请了小额贷款，承包了十亩地种药材，今年预计收入能超过五万元。她逢人就说：“牛书记比亲人还亲！”
夜幕降临，村文化广场上响起欢快的广场舞曲。牛春明坐在石凳上，看着村民们翩翩起舞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不停，女儿发来信息问什么时候回家，他回复道：“等村里的苹果熟了，爸爸给你带最甜的一箱。”
星星点亮了黄土高原的夜空，明天，牛书记还要带着村民去考察新建的果品冷藏库。这个曾经暮气沉沉的村庄，正在焕发出新的生机。老乡们都说，来了个“牛书记”，真的挺牛。